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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0年代吃咸菜吗?

293 2024-03-13 11:22

七十年代我们佐饭以咸菜为主。咸菜主要是萝卜和苤蓝。萝卜是生产队里种的,到秋后,按人头分,每家每户都分不少。苤蓝是买的,很便宜,一毛钱三四斤。苤蓝我们叫辣疙瘩。

分到萝卜后,父母就再赶集买一些辣疙瘩。把萝卜和苤蓝洗干净晾干,就放到院子里的一个大黑缸里。缸一米高,缸口的直径有七八十公分。缸里有陈年的咸菜水。缸上面罩着一口破锅。晴天时就掀开,让太阳晒着咸菜。下雨时,就赶紧盖上,怕淋上雨水。淋上雨水,咸菜就烂。因此,每当下雨时,母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盖咸菜缸。

到了夏天,咸菜缸里也放进一些西瓜皮、嫩豆角等。冬天放上一些白菜帮。这些东西咸的比较快,几天就咸了,捞出来吃了。

辣疙瘩需要腌的时间比较长,要腌透,还要发了,否则,难吃。辣疙瘩要腌好几个月,从蓝绿色变成了黑红色。

吃饭时,从缸里捞出一个辣疙瘩,在盆子里洗一洗,用刀切成滚刀状,放到一个碗里。吃饭时,一手拿着窝窝头,一手拿着咸菜。咬一口窝窝头咬一口咸菜。辣疙瘩皮比较好吃,我有时就把皮揭下来,只吃皮。

有时,母亲也把辣疙瘩切成条,磕上个鸡蛋,炒一炒,但是,很少。

春天,母亲会轧酱。把过年时剩下的发了霉的窝窝头、煎饼、馒头等,掰成小块,放到饭棚子顶上,晒干了。再炒上一些黄豆,和晒干的窝窝头泡在一起。泡透了,就到石磨上磨成糊糊,放到一个橙色的小缸里,放到太阳下晒。

糊糊在太阳的照射下很快就发酵,“噗嗤噗嗤”地冒着气泡,几天后,就可以吃了,酸酸甜甜的。我用一个小白碗盛上半碗,一会儿就喝完。

发的差不多了,母亲就放上一些盐。吃饭时,盛上半碗,用春葱蘸着吃。春天的葱叶厚、碧绿,蘸上酱,咬一口,香、辣、咸、酸、甜,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,很妙。家乡有句俗话,“吃葱抿酱不理咸菜”,可见,人人都喜欢吃酱。

清明前后,村里的一些姑娘媳妇在阴天时,就相约出去刨小白蒜。刨回家,摘净、洗净,放上盐,腌好了,佐饭吃,也比较好吃。

我们家院子里有不少香椿树,不过那时候不是吃椿芽,而是吃椿叶,等椿树的梗子老长了,叶子老大了,才掰下来。洗净晾干后,母亲用盐搓了,放到一个小缸里。不想吃辣疙瘩时,就拿出一绺来,一人拿一根,就饭吃。

香椿叶子要掰几茬。第三四茬时,梗已经木质化,咬不动了。母亲就把叶子撸下来,腌咸菜。把梗在碾上压一压,放到盆里,倒上开水,放上盐,泡着,用这样的水浇面条。我喜欢喝这样的水,比白开水好喝。

有的人家香椿树上长毒蛾的幼虫了还吃。我家的邻居李老太太,双眼瞎了,一年夏天,用簸箕端着一些老春芽叶子,让我母亲把有毒蛾幼虫的挑出来,她再把那些没有虫子的叶子撸下来。

夏天,菜比较多,但是,品种不多。生产队里的菜地里种着西葫芦、茄子,隔三差五的就分一些。不过,那时的油少、肉少,茄子多是蒸了放点盐、放点葱花拌一拌,很少炒。

学校里也有菜地,也是种茄子之类的。有一年,学校里把摘的茄子炒了一大锅,然后,让我们回家拿碗、拿缸子。拿到学校,排着队,每个人分了几勺子,就在校园里吃。可能是油放得多一点,学校里炒的茄子真好吃,比家里做的茄子好吃多了。

村里经常有一些北乡(多是寿光的)来换菜的,换西红柿的,换土豆的等,用地瓜干换。有时母亲也换一些西红柿。我喜欢吃生西红柿,每天都吃好几个。

秋天,山豆角开始结了,而进入农历八月,山豆角进入大忙季节,结很多,多数人家吃不了。家庭主妇们或拿到集市上卖,或蒸熟了晒干,放到冬天吃。卖的和蒸的都是嫩豆角,老的炖了吃。老豆角的皮没有肉了,不过种子大,当饭吃。

深秋,院墙上的扁豆也结很多。扁豆多是蒸熟了拌着吃。

冬天的菜以萝卜、白菜为主。萝卜和白菜都放在地窨子里,吃的时候就拿上来。但是,因为油少、没肉,萝卜炒出来发苦,家里人不愿意吃,我更不愿意吃。炒白菜还比较好吃,不过,白菜要留着过年,不常炒。

那时,很少吃鱼。有时候,从集市上买回一条咸带鱼,切成寸长的段,用油煎了,一人一段。一次咬一点,真香。我最喜欢吃鱼肚子里的鱼籽。不过很多年,我再也没有吃到那么香的带鱼了。

吃带鱼时,母亲总说她有胃病,不能吃无鳞鱼。带鱼的鳞很小,被误认为是没有鳞。多年后,我才明白母亲的苦心,说有胃病不能吃只是借口,舍不得吃而已。

其实,那时村前小河里有很多鱼,很多泥鳅、很多河虾等,但是,村里几乎没有人吃。我在夏天的中午,放学后常常到河里摸泥鳅。泥鳅如拇指般粗,二十多厘米长。一中午摸几十条。不过,家里人不吃,嫌腥气,都喂猪了。很多鲫鱼都一搾多长,也没有人捞,也没有人吃。青蛙蛤蟆更多,春天,在小河边一对一对的,排列着,更无人吃。就是在五八年挨饿时,也没有人吃。

村里的一些上了年纪的人,闲聊时,总是说黄花鱼怎么怎么好吃,大对虾怎么怎么好吃。说起来口水直流,极具诱惑力,让人向往。那时的黄花鱼、大对虾对我有极大的诱惑力,感叹自己吃不着。可是,现在吃起来,黄花鱼真不如小时候的咸刀鱼好吃。不清楚是现在的黄花鱼不好吃了还是其他原因。

吃咸鸡蛋,也是把一个鸡蛋切成四份,没人一份。用席篾一点点挑着吃。母亲常常把她的那部分蛋黄给我。

有时候,用蒜臼子把蒜砸成蒜泥,放上一个煮熟的鸡蛋,搅拌匀了,一家七八口人就就着蒜泥拌鸡蛋吃一顿饭。多年后,二嫂还经常提起,她刚结婚时,家里为了她特意做了蒜泥拌鸡蛋。

有时候,也用蒜泥拌春芽。把腌好的春芽切碎了,放在蒜泥里拌匀。

无论是蒜泥拌鸡蛋还是拌春芽,都算是一次改善生活吧。